第8章(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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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寢房內，也充斥著藥味，當雲虹將她推至他的床邊，她一看見他沈睡的面容，便心酸得掉淚，哽咽難語</p>
他看起來好憔悴，臉頰凹陷，可以從單衣領口和袖口，看到他身上也纏著一層層的布條，而他的臉和她一樣，也被毀容了，不過他是左臉有疤痕，和她相反</p>
天啊，為了救她……他變成這樣</p>
她心中一閃而逝一個想法——如果事情可以重來，她寧可他沒來救她，她情願他好好的，也勝過現在半死不活的樣子</p>
她對著他沈睡的臉哽咽道：“王爺是笨蛋……”</p>
“王爺是心甘情願救白姑娘的，白姑娘別太歉疚”葉勳勸道</p>
“太醫怎麽說？”她虛弱地問道</p>
“太醫說，王爺燒傷的情況尚可，可是內傷太嚴重，當時他被柱子砸到了，最重要的是頭也受傷了，流很多血，這恐怕是昏迷不醒的主因”葉勳嘆道：“要是這幾日再不醒，可能一輩子都醒不來了……”</p>
“是嗎……”她望著易風行的眼神像寂靜的夜色，嘴邊的笑淡淡的，“雲虹，把我的琴取來吧”</p>
“可是，小姐，你的手……”</p>
“我知道，不靈巧也沒有痛覺，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恢覆如常”白慕巧垂眸說道，語氣雲淡風輕，“但是……我想喚醒他，雖然不知道這麽做有沒有用，但我一定要試，不然我一定會後悔，只要他能醒，這雙手……不要也沒關系”</p>
雲虹聞言，淚如雨下，“小姐……你怎能說這樣的話……”撫琴是她的最愛，以後若真的無法彈奏，這不是太可憐了嗎？</p>
“雲虹，謝謝你，我知道你會為我難過”白慕巧朝她笑道，眼中全然沒有猶豫，“至少……我不會後悔”</p>
“遵命……小姐”雲虹用袖子擦幹自己的淚，便轉身去取琴</p>
葉勳欲言又止地望著白慕巧，而向來不說話的黑重山，難得說話了，“白姑娘，多謝”</p>
“沒什麽，這是我唯一能替他做的”她溫聲說</p>
趙寧純望著白慕巧堅毅的側臉，覺得此時她眼中的光輝，嘴角的淺笑，讓那張未施脂粉的臉變得很美</p>
勇敢的白楊花，像雪一樣，落在見證過他們愛情的人心上，品嘗到那份因為磨難而更加甜美的花香，餘韻不絕，但也因為帶著澀然的苦味，而讓人不禁為它落下了眼淚</p>
易風行好像聽見了琴聲</p>
有點熟悉，但又有點陌生</p>
音律沒那麽流暢，一頓一頓的，但隱約有股溫暖的感情傳遞過來</p>
他好像知道這首曲子，但又好像不記得，腦子一片混沌，抓不住任何東西</p>
他現在……是怎麽了？</p>
他想思考，卻又沒有力氣，不知不覺間，又陷入沈睡</p>
琴聲，隨著他的睡去，漸漸地消失</p>
然而等他睡夠了，又會聽見那繚繞的琴聲</p>
他不知道這是第幾次聽見琴聲了</p>
為什麽會一直聽到呢？他不太明白</p>
但他好像只要聽到琴聲，意識就會像被點燃的燈火一樣清晰起來，但燃燒殆盡後就會睡去，等待下一次有足夠的精神，才會被喚醒</p>
那琴聲是誰在叫他嗎？而他又為什麽會因為琴聲的呼喚，而有意識呢？</p>
難道這琴聲對他來說有意義？</p>
當他思考的時候，琴聲忽地斷了，隱約間，他聽見女子哭泣的聲音</p>
誰？你是誰？你……在為我哭嗎？</p>
他覺得自己那顆心，因為那哭聲緊揪著</p>
他想叫她別哭了，因為她哭得讓他好心慌……也好心痛</p>
但他被困在黑暗中，連出聲都沒辦法，連看她一眼也無法</p>
想來她一定是他重要的人吧</p>
他想沖破黑暗，但他越是掙紮，意識消失得越快，再次沈睡前，他痛恨自己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</p>
真的……好不甘心</p>
所以一次次的，只要被琴聲喚起意識，他就努力想離開黑暗，卻總是精疲力竭，失敗收場</p>
不知道是第幾次失敗了</p>
他聽得出來，她的琴聲越來越哀傷</p>
他很焦急，怕她傷心過度病倒</p>
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……他真的好想知道……</p>
這次，在奮力抵抗卻還是換得黑暗的吞噬時，他哭了，他真的好想回到她身邊</p>
易風行做了一場夢</p>
這是一件令他訝異的事情，因為自從發現自己被困在黑暗裏開始，他從未做過夢</p>
那是一場很美的夢，他夢到了自己與一名容貌有毀的女子相處，她深深吸引著他，不管是柔美的笑容，還是動人的琴聲，亦是容易害臊不知所措的個性</p>
他記起她是誰了……</p>
慕巧……他的慕巧……</p>
他的心激動著，也充滿喜悅，他感覺得到，自己胸中對她充滿了愛意</p>
然而，夢境突然轉換，他身在一場大火中，看見她被綁在柱上，被火漸漸地由下往上吞食時，恐懼感深深地攫住他，讓他幾乎不能呼吸</p>
柱上的她垂著臉，仿佛毫無生氣，連痛喊的力氣也沒有</p>
不！誰也不能從我手上奪走她！</p>
他朝著她狂奔，用盡氣力地狂奔</p>
“慕巧！”</p>
他聽見自己的嘶吼充滿著脆弱以及害怕失去的沈痛</p>
在他呼喊她的剎那，他看見了，她擡起了眼和自己對上了視線</p>
他心中湧上希望，踏過地上每一簇火焰，伸出手，想碰觸她，此時，他面前突然出現一道白光，包圍了他——</p>
易風行猛然睜開了眼，臉上都是汗，神情有些驚惶</p>
在旁照料的葉勳一看到他終於睜開眼，驚喜得哽咽著結巴問：“王爺……您……您醒了？”</p>
此時，易風行還沒回過神來，望著葉勳一臉快哭的臉，過好一會兒才恢覆思考，昏迷時記不得的事情，也逐漸回憶起來</p>
他了悟到，他是因為那場夢，才成功清醒過來，雖說是夢……但也是他記憶裏最驚心動魄的一刻，所以才能喚醒他吧……</p>
他感覺得到自己身體虛弱，聲音幹啞地問：“本王昏迷很久了，是嗎？”</p>
“是的王爺”看他開口說話了，葉勳立刻哭得淅瀝嘩啦的</p>
“多久？”</p>
“今天已經是第九十天了王爺”</p>
“第九十天……”他不禁錯愕，“本王受了很嚴重的傷嗎？”他努力搜尋記憶，好似有被燒毀的柱子砸到，即使痛到快失去意識，他還是用剩下的氣力撐著，抱著她沖出火場，那時他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，自己一定要保護她平安無事！</p>
葉勳回答他，“很嚴重，內傷不輕，頭也流了很多血，背部有嚴重的燒傷，手和腳雖也有一些燒傷但不嚴重，還有……王爺的左臉有一道燒傷疤痕……”最後一段話，葉勳口氣有些遲疑，仿佛在顧忌他的感受</p>
“是嗎？”他對自己被毀容一事不是很在意，他覺得自己能活著已經足夠，其他的都是其次，“慕巧呢？她也在昏迷中嗎？”</p>
“白姑娘比您早醒來”</p>
“我有聽見她的琴聲，她常常來看我？”如果他昏迷時的印象沒錯，她是彈他最喜歡的莫愁前路，只是當時他不太能思考，分辨不出來</p>
“是的，白姑娘日日來看您，所以安排在隔壁的廂房休息”</p>
聞言，他想下床到隔壁房看她，但一動身體就痛，連翻身也很費力</p>
葉勳連忙說：“王爺，想要什麽吩咐我就好了，您身體還沒康覆”</p>
他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嘆了口氣，看來要休養好身體，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，“本王要見慕巧”</p>
“小的待會請她過來，王爺先喝點茶水，歇會兒”</p>
葉勳扶起他，伺候他喝完茶水後，便離開去隔壁請白慕巧過來</p>
然而，當易風行看見那抹倩影，是坐著輪椅被雲虹推進房內的，他無比的震驚</p>
白慕巧沒註意到他此刻的神情，光是他醒了這件事情，就夠令她喜極而泣</p>
“王爺，你終於醒了……”她眼淚掉個不停</p>
“為什麽你坐著輪椅？！”他的語氣急躁又帶著氣憤</p>
白慕巧望著他激憤但濕潤的眼眸，溫聲說：“沒事的……因為燒傷腳有些萎縮，近日在太醫的吩咐下，讓雲虹攙扶著我開始練走，雖然那很痛，無法練太長的時間，不過我相信，只要持續這樣練習下去，以後說不定還能走呢”</p>
“那你的手呢？怎麽白成這樣，還一直在發抖？”他有註意到她身上衣物蓋得厚實，腿上還有毯子，故她手會發顫實在令他起疑，而那份白也不太自然，像是染料一樣潑在她手上</p>
“這個啊……其實沒什麽事”她垂眸淺笑，將手藏進寬袖裏</p>
他看得出來她在說謊，便直接問白慕巧身後的雲虹，“你家小姐的手怎麽回事？”</p>
雲虹不顧白慕巧投來的哀求眼神，坦承地說：“小姐手上的白色是因為燒傷太嚴重所致，而小姐的手因為燒傷，手指彎曲不順，暫時不該長時間的撫琴，但她每次都彈好幾個時辰還不肯罷休，只因小姐想喚醒王爺，雖然她沒有痛覺，但此舉無疑對她的手負擔太大，造成傷害……像這樣抖個不停，也不是一天的事情了，她其實握不住東西，或許之後會更嚴重”</p>
她想用琴聲喚醒他？難怪他在昏迷中一直有聽到琴聲……也多虧她，他才有了想清醒的毅力，可這卻是以她的手為代價換來的……</p>
“沒有痛覺？”易風行嗓音微啞的問，他的背至少還是痛著的</p>
雲虹解釋，“太醫說燒傷太嚴重都會沒痛覺，小姐的手和腳都是這樣”</p>
“雲虹，別再說了”白慕巧嘆氣，解釋這麽清楚實在沒必要</p>
易風行不禁陷入痛苦和自責之中，如果他能更早一點把她救出就好了……</p>
“別露出這樣的表情，你救了我，不是嗎？”白慕巧微笑說</p>
易風行望著她平靜的笑臉，她竟然就這麽坦然地接受了身體的病痛，她為他變得太勇敢，勇敢得他幾乎要為她落淚</p>
“……你實在不該為我這麽做”她是那麽喜歡彈琴，如今卻……明明是他要保護她的啊……</p>
“沒事的，多休息，遵照太醫的囑咐會好的，不過王爺若是一輩子無法醒來，我一定會心痛而死的”她安撫地說道：“王爺才是……你不該來救我的，我寧願你好好的，也不要受這麽嚴重的傷”</p>
“如同你失去我會心痛一樣，我也無法失去你”他眸中滿是深深的情意，“雖然我總說要你愛我愛得不能沒有我，但我何嘗不是如此”</p>
白慕巧仍然無法放下愧疚，“不過……我竟然害王爺你毀容……我很清楚，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的感覺很不好，我……讓你以後都得承受這些……”</p>
他聽著她話裏的歉意，笑問：“跟你一樣，有什麽不好的”</p>
“你……不在乎？”</p>
“為心愛的人而烙印上的傷痕，沒什麽好羞愧的，而且我左你右，這樣別人看我們，會是天生一對”他深情地說：“我們都有傷疤，浴火生存下來，註定相愛一世，這是一段佳話”</p>
“你別說這種話讓我安心”</p>
“傻子，我說的是真的，而且如果你不想要接受我的歉意，那麽你也不要對我愧疚，好嗎？”</p>
“好……”她含淚笑了</p>
易風行心想，聽雲虹對她病況的解釋，她究竟能不能恢覆如常，恐怕連太醫都無法保證</p>
但沒關系，她還有他，今後他會讓她過得比任何人都要來得幸福，彌補這些身上的遺憾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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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啊，為了救她……他變成這樣</p>
她心中一閃而逝一個想法——如果事情可以重來，她寧可他沒來救她，她情願他好好的，也勝過現在半死不活的樣子</p>
她對著他沈睡的臉哽咽道：“王爺是笨蛋……”</p>
“王爺是心甘情願救白姑娘的，白姑娘別太歉疚”葉勳勸道</p>
“太醫怎麽說？”她虛弱地問道</p>
“太醫說，王爺燒傷的情況尚可，可是內傷太嚴重，當時他被柱子砸到了，最重要的是頭也受傷了，流很多血，這恐怕是昏迷不醒的主因”葉勳嘆道：“要是這幾日再不醒，可能一輩子都醒不來了……”</p>
“是嗎……”她望著易風行的眼神像寂靜的夜色，嘴邊的笑淡淡的，“雲虹，把我的琴取來吧”</p>
“可是，小姐，你的手……”</p>
“我知道，不靈巧也沒有痛覺，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恢覆如常”白慕巧垂眸說道，語氣雲淡風輕，“但是……我想喚醒他，雖然不知道這麽做有沒有用，但我一定要試，不然我一定會後悔，只要他能醒，這雙手……不要也沒關系”</p>
雲虹聞言，淚如雨下，“小姐……你怎能說這樣的話……”撫琴是她的最愛，以後若真的無法彈奏，這不是太可憐了嗎？</p>
“雲虹，謝謝你，我知道你會為我難過”白慕巧朝她笑道，眼中全然沒有猶豫，“至少……我不會後悔”</p>
“遵命……小姐”雲虹用袖子擦幹自己的淚，便轉身去取琴</p>
葉勳欲言又止地望著白慕巧，而向來不說話的黑重山，難得說話了，“白姑娘，多謝”</p>
“沒什麽，這是我唯一能替他做的”她溫聲說</p>
趙寧純望著白慕巧堅毅的側臉，覺得此時她眼中的光輝，嘴角的淺笑，讓那張未施脂粉的臉變得很美</p>
勇敢的白楊花，像雪一樣，落在見證過他們愛情的人心上，品嘗到那份因為磨難而更加甜美的花香，餘韻不絕，但也因為帶著澀然的苦味，而讓人不禁為它落下了眼淚</p>
易風行好像聽見了琴聲</p>
有點熟悉，但又有點陌生</p>
音律沒那麽流暢，一頓一頓的，但隱約有股溫暖的感情傳遞過來</p>
他好像知道這首曲子，但又好像不記得，腦子一片混沌，抓不住任何東西</p>
他現在……是怎麽了？</p>
他想思考，卻又沒有力氣，不知不覺間，又陷入沈睡</p>
琴聲，隨著他的睡去，漸漸地消失</p>
然而等他睡夠了，又會聽見那繚繞的琴聲</p>
他不知道這是第幾次聽見琴聲了</p>
為什麽會一直聽到呢？他不太明白</p>
但他好像只要聽到琴聲，意識就會像被點燃的燈火一樣清晰起來，但燃燒殆盡後就會睡去，等待下一次有足夠的精神，才會被喚醒</p>
那琴聲是誰在叫他嗎？而他又為什麽會因為琴聲的呼喚，而有意識呢？</p>
難道這琴聲對他來說有意義？</p>
當他思考的時候，琴聲忽地斷了，隱約間，他聽見女子哭泣的聲音</p>
誰？你是誰？你……在為我哭嗎？</p>
他覺得自己那顆心，因為那哭聲緊揪著</p>
他想叫她別哭了，因為她哭得讓他好心慌……也好心痛</p>
但他被困在黑暗中，連出聲都沒辦法，連看她一眼也無法</p>
想來她一定是他重要的人吧</p>
他想沖破黑暗，但他越是掙紮，意識消失得越快，再次沈睡前，他痛恨自己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</p>
真的……好不甘心</p>
所以一次次的，只要被琴聲喚起意識，他就努力想離開黑暗，卻總是精疲力竭，失敗收場</p>
不知道是第幾次失敗了</p>
他聽得出來，她的琴聲越來越哀傷</p>
他很焦急，怕她傷心過度病倒</p>
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……他真的好想知道……</p>
這次，在奮力抵抗卻還是換得黑暗的吞噬時，他哭了，他真的好想回到她身邊</p>
易風行做了一場夢</p>
這是一件令他訝異的事情，因為自從發現自己被困在黑暗裏開始，他從未做過夢</p>
那是一場很美的夢，他夢到了自己與一名容貌有毀的女子相處，她深深吸引著他，不管是柔美的笑容，還是動人的琴聲，亦是容易害臊不知所措的個性</p>
他記起她是誰了……</p>
慕巧……他的慕巧……</p>
他的心激動著，也充滿喜悅，他感覺得到，自己胸中對她充滿了愛意</p>
然而，夢境突然轉換，他身在一場大火中，看見她被綁在柱上，被火漸漸地由下往上吞食時，恐懼感深深地攫住他，讓他幾乎不能呼吸</p>
柱上的她垂著臉，仿佛毫無生氣，連痛喊的力氣也沒有</p>
不！誰也不能從我手上奪走她！</p>
他朝著她狂奔，用盡氣力地狂奔</p>
“慕巧！”</p>
他聽見自己的嘶吼充滿著脆弱以及害怕失去的沈痛</p>
在他呼喊她的剎那，他看見了，她擡起了眼和自己對上了視線</p>
他心中湧上希望，踏過地上每一簇火焰，伸出手，想碰觸她，此時，他面前突然出現一道白光，包圍了他——</p>
易風行猛然睜開了眼，臉上都是汗，神情有些驚惶</p>
在旁照料的葉勳一看到他終於睜開眼，驚喜得哽咽著結巴問：“王爺……您……您醒了？”</p>
此時，易風行還沒回過神來，望著葉勳一臉快哭的臉，過好一會兒才恢覆思考，昏迷時記不得的事情，也逐漸回憶起來</p>
他了悟到，他是因為那場夢，才成功清醒過來，雖說是夢……但也是他記憶裏最驚心動魄的一刻，所以才能喚醒他吧……</p>
他感覺得到自己身體虛弱，聲音幹啞地問：“本王昏迷很久了，是嗎？”</p>
“是的王爺”看他開口說話了，葉勳立刻哭得淅瀝嘩啦的</p>
“多久？”</p>
“今天已經是第九十天了王爺”</p>
“第九十天……”他不禁錯愕，“本王受了很嚴重的傷嗎？”他努力搜尋記憶，好似有被燒毀的柱子砸到，即使痛到快失去意識，他還是用剩下的氣力撐著，抱著她沖出火場，那時他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，自己一定要保護她平安無事！</p>
葉勳回答他，“很嚴重，內傷不輕，頭也流了很多血，背部有嚴重的燒傷，手和腳雖也有一些燒傷但不嚴重，還有……王爺的左臉有一道燒傷疤痕……”最後一段話，葉勳口氣有些遲疑，仿佛在顧忌他的感受</p>
“是嗎？”他對自己被毀容一事不是很在意，他覺得自己能活著已經足夠，其他的都是其次，“慕巧呢？她也在昏迷中嗎？”</p>
“白姑娘比您早醒來”</p>
“我有聽見她的琴聲，她常常來看我？”如果他昏迷時的印象沒錯，她是彈他最喜歡的莫愁前路，只是當時他不太能思考，分辨不出來</p>
“是的，白姑娘日日來看您，所以安排在隔壁的廂房休息”</p>
聞言，他想下床到隔壁房看她，但一動身體就痛，連翻身也很費力</p>
葉勳連忙說：“王爺，想要什麽吩咐我就好了，您身體還沒康覆”</p>
他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嘆了口氣，看來要休養好身體，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，“本王要見慕巧”</p>
“小的待會請她過來，王爺先喝點茶水，歇會兒”</p>
葉勳扶起他，伺候他喝完茶水後，便離開去隔壁請白慕巧過來</p>
然而，當易風行看見那抹倩影，是坐著輪椅被雲虹推進房內的，他無比的震驚</p>
白慕巧沒註意到他此刻的神情，光是他醒了這件事情，就夠令她喜極而泣</p>
“王爺，你終於醒了……”她眼淚掉個不停</p>
“為什麽你坐著輪椅？！”他的語氣急躁又帶著氣憤</p>
白慕巧望著他激憤但濕潤的眼眸，溫聲說：“沒事的……因為燒傷腳有些萎縮，近日在太醫的吩咐下，讓雲虹攙扶著我開始練走，雖然那很痛，無法練太長的時間，不過我相信，只要持續這樣練習下去，以後說不定還能走呢”</p>
“那你的手呢？怎麽白成這樣，還一直在發抖？”他有註意到她身上衣物蓋得厚實，腿上還有毯子，故她手會發顫實在令他起疑，而那份白也不太自然，像是染料一樣潑在她手上</p>
“這個啊……其實沒什麽事”她垂眸淺笑，將手藏進寬袖裏</p>
他看得出來她在說謊，便直接問白慕巧身後的雲虹，“你家小姐的手怎麽回事？”</p>
雲虹不顧白慕巧投來的哀求眼神，坦承地說：“小姐手上的白色是因為燒傷太嚴重所致，而小姐的手因為燒傷，手指彎曲不順，暫時不該長時間的撫琴，但她每次都彈好幾個時辰還不肯罷休，只因小姐想喚醒王爺，雖然她沒有痛覺，但此舉無疑對她的手負擔太大，造成傷害……像這樣抖個不停，也不是一天的事情了，她其實握不住東西，或許之後會更嚴重”</p>
她想用琴聲喚醒他？難怪他在昏迷中一直有聽到琴聲……也多虧她，他才有了想清醒的毅力，可這卻是以她的手為代價換來的……</p>
“沒有痛覺？”易風行嗓音微啞的問，他的背至少還是痛著的</p>
雲虹解釋，“太醫說燒傷太嚴重都會沒痛覺，小姐的手和腳都是這樣”</p>
“雲虹，別再說了”白慕巧嘆氣，解釋這麽清楚實在沒必要</p>
易風行不禁陷入痛苦和自責之中，如果他能更早一點把她救出就好了……</p>
“別露出這樣的表情，你救了我，不是嗎？”白慕巧微笑說</p>
易風行望著她平靜的笑臉，她竟然就這麽坦然地接受了身體的病痛，她為他變得太勇敢，勇敢得他幾乎要為她落淚</p>
“……你實在不該為我這麽做”她是那麽喜歡彈琴，如今卻……明明是他要保護她的啊……</p>
“沒事的，多休息，遵照太醫的囑咐會好的，不過王爺若是一輩子無法醒來，我一定會心痛而死的”她安撫地說道：“王爺才是……你不該來救我的，我寧願你好好的，也不要受這麽嚴重的傷”</p>
“如同你失去我會心痛一樣，我也無法失去你”他眸中滿是深深的情意，“雖然我總說要你愛我愛得不能沒有我，但我何嘗不是如此”</p>
白慕巧仍然無法放下愧疚，“不過……我竟然害王爺你毀容……我很清楚，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的感覺很不好，我……讓你以後都得承受這些……”</p>
他聽著她話裏的歉意，笑問：“跟你一樣，有什麽不好的”</p>
“你……不在乎？”</p>
“為心愛的人而烙印上的傷痕，沒什麽好羞愧的，而且我左你右，這樣別人看我們，會是天生一對”他深情地說：“我們都有傷疤，浴火生存下來，註定相愛一世，這是一段佳話”</p>
“你別說這種話讓我安心”</p>
“傻子，我說的是真的，而且如果你不想要接受我的歉意，那麽你也不要對我愧疚，好嗎？”</p>
“好……”她含淚笑了</p>
易風行心想，聽雲虹對她病況的解釋，她究竟能不能恢覆如常，恐怕連太醫都無法保證</p>
但沒關系，她還有他，今後他會讓她過得比任何人都要來得幸福，彌補這些身上的遺憾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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